珠落玉盘声声悦

2016-06-24 信息来源:浙江档案局 浏览次数:

我叫朱大祯,今年77岁,1939年出生于上海,是平湖派琵琶第六代传人朱英(朱荇青)的儿子。因为父亲的缘故,我自小耳闻目染,自学了平湖派琵琶的技艺,虽和父亲的水平有很大距离,但我觉得还能在传承地方传统文化方面尽一点绵薄之力。

 

回顾平湖派琵琶的历史,如果从我父亲的老师李芳园编订《南北派十三套大曲琵琶新谱》算起,已经有120年了。中国近代民族音乐史上有“海派”(浦东派)琵琶和“浙派”(平湖派)琵琶两大流派。李芳园在江浙一带影响较大,他在传统古曲的基础上,对民间小曲广采博取,融会贯通,编订指法,扩大曲目,形成了自己的体系。《南北派十三套大曲琵琶新谱》就是在其父李其钰及艺友的配合下编订出版的,被称作“李氏谱”,这可以说是平湖派琵琶艺术诞生的标志。

我父亲喜欢弹琵琶,但从来没有想过让我子承父业。尽管这样,我还是受到熏习,知道了一些基本技法和音准,偶尔也会弹奏几曲,有时竟也能得父亲的表扬。父亲在世的时候,我只学了一些皮毛,他去世后,我才真正开始学习平湖派琵琶。这个自学过程是很艰难的,因为我不是专职乐手,全靠业余时间来学习,平时要工作,还要照顾家庭,不能保证有足够时间来学习研究。另外,关于平湖派琵琶弹奏的资料很少,仅有曲谱,关于力度、速度的掌握没有老师手把手指点,也没有影像资料来对照,都需要靠自己琢磨。经常根据脑海里的印象,对错与否只能凭着感觉,所以学得很茫然,有时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得那么准确。

父亲当年带过很多学生,离我最近的是上海的樊伯炎。他是上海崇明派琵琶传人樊少云的儿子,也是著名琴人,擅长琵琶、古琴、京剧、昆曲,曾在上海市戏曲学校、上海音乐学院任教。在这方面他是权威,为了核实我的自学水平,我一两年要去拜访他一次,把新学会的曲子弹给他听,让他给我提意见和建议。就这样,我断断续续学了很多年,才学会了父亲十三套弹奏手法中的六七套。

 

从我这代起,平湖派琵琶就没有真正地一脉相传了。我父亲没有正式教我,我自学得也不好,我的孩子也不愿意学。在平湖,平湖派琵琶的发展日渐式微。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发展,少不了人力、物力、财力的支持,但更需要社会大众的认知和认可。如此,才有机会、有空间、有平台可以发展。面对现实,我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。

如何才能把李先生和父亲留下来的宝贵财富传承下去呢?我有时静心思考,觉得很绝望,很惭愧。虽然父亲从来没有要求我去做这件事,但我认为我有责任继承下去。从2004年开始,事情有了转机。有朋友介绍我去琴行教授琵琶,琴行老板看我年纪大了,居然会弹琵琶,而且弹得花样繁多,就好奇地打听我的身世。当得知我父亲的历史后,他直呼可惜。以后,他就利用自己的销售网络让我带学生,并发挥其人脉关系,让我积极参与到各种演出活动中,唤醒世人对平湖派琵琶的关注,以期让其重新回归社会。

几年下来,我通过琴行陆续收了一些学生,他们大部分是在校小学生。小学生学琵琶非常快,因为心性单纯,有些孩子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技艺就突飞猛进,遗憾的是这些孩子一般都是四五年级来学,学两年刚出成绩就步入初中,学业紧张后往往就放弃了学琵琶。我的学生中还有一些是琵琶弹奏爱好者,但年纪都不小了,学起琵琶来跟孩子比就差远了。但有一个例外,新仓有一位盲人朋友很有灵气,虽看不到曲谱,却能弹得出神入化。但从传承的角度讲,他并不是理想的继承者。总之,要想把平湖派琵琶的神韵完全展示并传承下去,确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。

 

近几年,平湖市政府越来越重视对当地传统文化的挖掘和利用,这使平湖派琵琶获得了重生机会。2008年,平湖派琵琶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;至2015年3月,已在百花小学、叔同实验小学、新仓中心小学建成三个平湖派琵琶传承基地。平湖派琵琶爱好者们还经常参加各种演出比赛,先后获得过第四届中国青少年艺术节银奖、第十二届中国·上海国际艺术节“浦东康桥杯”长三角地区琵琶邀请赛铜奖等,还远赴加拿大魁北克省参加第30届德鲁蒙维尔国际艺术节,把平湖琵琶声带到了国外。

我看到这些,对平湖派琵琶的传承发展有了很大信心。我想,没有精神作为支撑的民族是没有活力的,而文化就是一种精神支撑。我希望在大环境的推动和大家的共同努力下,平湖派琵琶能永久传承下去。

 摘自《浙江档案》杂志社2015年第十一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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