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69年3月2日，仅0.74平方公里大的北陲小岛珍宝岛上，爆发了中苏之间较大规模武装冲突。3月15日和17日，中苏在珍宝岛又先后进行了两次较大规模的战斗，自恃装备精良的苏军被我军英勇击退。 

　　消息传到苏联国内，一些军方强硬派要求对中国动武。时任苏联国防部长的格列奇科元帅、部长助理崔可夫元帅等主张使用核武器，“一劳永逸地消除中国威胁”。8月13日，苏军对坚守珍宝岛的我军进行了一次报复性行动。

　　中国没有屈服。在与苏联进行外交斡旋的同时，毛泽东号召全国人民进行备战，“深挖洞、广积粮”。在这一号召下，杭州的防空洞建设掀起了一个高潮。 

　　●亲历者说

　　大敌当前在防空洞彻夜开会

杭州市开挖防空洞。

那是一个战争阴云无处不在的年代。尽管杭州远离边境，但在珍宝岛事件之后，杭州人还是感受到了大敌当前的异常气氛。就在这一年，时任杭州军分区作战科参谋的陈关卿的人生轨迹也被彻底改变。 

　　“当时正值‘文革’时期，我作为军代表被派往杭州市农办。10月18日傍晚，我突然接到上级命令，立刻赶往地下防空洞指挥所。”时隔40年，现年77岁的陈关卿还清晰地记得那是10月18日。事后他才知道，是毛泽东亲自指挥了那一次的行动，命令全国各省、市领导在同一时间紧急进入防空洞。 

　　防空洞内的空气紧张得仿似要凝固。根据中央精神，浙江省和杭州市主要领导在防空洞中召开了一个通宵的会议，主题只有一个：挖更多的防空洞，以抵御苏军的空袭。

　　“1969年以前，杭州也曾建设了一些防空洞，数量不是很多。一旦和苏联爆发全面战争，原有的防空洞根本不够。”陈关卿说，在当时的特殊历史背景之下，防空洞建设已是迫在眉睫。 

　　1969年10月19日，杭州市人防办挂牌成立，成为受军队和地方政府双重管理的单位。陈关卿作为军代表，常驻杭州市人防办，从此与防空洞结下不解之缘。 

　　全城百姓利用河道踊跃挖洞

珍宝岛事件最终没有引发中苏之间的全面战争，两国人民都松了口气。但是，中国并没有因此停止防空洞建设的步伐。“1969年至1978年，是防空洞建设的黄金十年。”陈关卿告诉记者说，杭州现有的早期防空洞，大多数是在这一时期挖出来的。

　　1969年年底，杭州老百姓挖洞的热情空前高涨。“所有的机关、工厂、学校领导亲自召开动员会，加入到‘挖洞’的劳动大军中来。”陈关卿说，杭州市人防办成立时工作人员不到10人，还无法对防空洞建设进行具体指导。但是当时的老百姓可管不了这些，自发组织起来挖洞，甚至一些老百姓在自家楼房底下挖出了地洞。 

　　“1970年初，中央要求防空洞建设要统一规划，自此杭州的防空洞建设开始步入正轨。杭州的地形是三面环山，同时城内还有多条河道，上级要求我们结合这一地形特点进行建设。”陈关卿说，杭州市人防办很快就规划出了利用3条河道建设防空洞的方案。 

　　1970年6月，工程正式动工。“利用河道建设防空洞的优点是工程量小，只要把水抽干，清除淤泥，然后在上方筑顶。不过清除淤泥的工程量还是很大的。”陈关卿说，工程开建后，杭州的老百姓自发前往劳动，河道上站满了人，成了当时杭州最热闹的地方。

　　由于种种原因，规划中的“三河”当中最终只有一条河建成了防空洞。1977年，这一工程终于完工，共分3层，最下一层是排水通道，中间是防空洞，最上一层是马路。 

　　那时候，陈关卿每天的工作就是骑着自行车，下工地检查。在建设最为繁忙的时候，杭州有七八十个工地在同时开工。这期间有很多工厂都自行挖出了防空洞，如杭州钢铁厂、杭州烟厂、杭州手表厂、钱江啤酒厂等等。面对当时热火朝天的建设热情，陈关卿感慨万千：“当时的社会环境下，这件事是大家很齐心的。”

　　平战结合防空洞开起旅馆

　　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，中国的历史掀开崭新的一页。随着国际形势的变化，防空洞建设又一次发生了转变。 

　　“形势好转了，战争的可能性不大，我们的工作重心不再以建设防空洞为主，而主要是如何在和平时期利用好这些防空洞。”陈关卿说，上世纪80年代初期，中央对人防工作提出了“平战结合”的要求，即防空洞既要为战时服务，也要为和平时期的经济建设服务。 

　　很快，当初那条由河建成的防空洞，开起了旅馆。由于地处闹市区，且毗邻数家医院，收费便宜，旅馆的生意十分红火，最高峰时床位达1000张。此后，杭州的其他防空洞纷纷仿效，至今北山路上的一处防空洞，仍然对外营业。 

　　“今天的和平环境来之不易。有些人觉得挖了这么多的洞，太浪费了。其实如果没有这些洞，我们在那个特殊的时代就没有底气。”多年之后，陈关卿如是评价防空洞的历史作用。

　　现在，杭州很多防空洞一到夏天就对市民开放，成了避暑胜地，这大概是陈关卿们建造防空洞时意想不到的。

　　●档案解密

　　1965年6月，毛泽东指示“在房子底下挖洞”，10月，又发出“备战、备荒、为人民”的号召，全省上下掀起备战高潮。1969年3月，“珍宝岛”事件爆发。毛泽东发出“要准备打仗”的号召。一时间，声势浩大的全民皆兵、“备战、备荒、为人民”的高潮在全国掀起。

　　全省有48个市、县相继建立了由党政军主要领导参加的人防领导小组，发动成千上万的市民，创造了一个奇迹。县城以上城镇广泛发动群众，大搞修筑防空工事的群众运动，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“深挖洞”运动。不到两年的时间里，按照“深挖洞、广积粮、不称霸”的指示，全省共构筑各种防空洞、防空壕等防空掩体23万平方米。

本版图片现均珍藏于省档案馆。

摘自《今日早报》

记者 蒋敏华

2009年9月15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