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二男

徐二男，（1933年——），男，浙江省海宁市周王庙镇木香村人（现改为石井村）。12岁开始当学徒，16岁正式演唱，18岁立皮影戏班子，独立操作;后又成立皮影剧团，任团长。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海宁皮影戏代表性传承人。

海宁皮影戏

海宁皮影戏，是位于钱塘江北岸的浙江省海宁市境内，至今流传着具有南宋风格的古典剧种。 海宁皮影戏至今已有近千年历史，至20世纪三四十年代，海宁境内尚有戏班20多个，剧目达300余个，演员120多人。随着时代的变革，皮影艺术的生存环境受到严重影响。时至今日，仅存的几位老艺人年岁均逾七旬，后继乏人，已属重点抢救的传统民间艺术项目之一。 2006年5月20日，海宁皮影戏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。

海宁皮影戏

徐二男口述

     过去，我们都是农村里的，我有三个弟兄，都没怎么读书的。我9岁去读书，读了两年书，就去了皮影戏班子，一直演戏演到1955年。1955年，我们到庙会演出，上面就说白天要妨碍生产，晚上要开会，如果一村演戏，四村都赶来看，那么村里的会议就开不起来了，这样皮影戏也不好演了，班子也散了。到了1956年，省里组织演出，杭州的施振迈（音）同志派了两个人来海宁，说海宁皮影戏要恢复起来。当时我们是去了一趟，但是没有正式成立起来。这样一直到1968年，省里拨下来两万块钱，要求海宁的皮影戏重新组织起来，上面就通知我们去开会。当时我们去开了一礼拜的会议，一些老先生们提出要把皮影戏搞起来，但是当时的一些年轻人已经分配到单位里工作了，他们有的到国家单位了，有的在纱厂，有的在丝厂，就不乐意了，说：如果皮影戏班子是国营的，由国家组织的，那就来；如果仍旧像以前那样，就不来了。这样虽然省里拨了钱，但还是没有搞起来。

一直到1998年，县文化馆有个同志打电话来说想把我们的皮影剧团组织起来。他问我了一些情况，我就说皮影戏的箱子没有了，道具没有了，而且原先表演的人都60多岁了，年纪大了。这样他后来就打了个报告上去，上面批下来同意成立皮影剧团。批下来以后，杭州宋城叫我们去演出，就去了两年；后来乌镇叫我们去演出，我们又去到了乌镇，是2000年去的。在乌镇的时候，我们还去了新西兰演出，我也去了， 11天时间，是县水利局组织的。后来呢，这里（海宁）开馆了，我的三个儿子叫我不要去乌镇了，留在这里；上面领导也叫我到这里来，我这个人是很听组织的话的，就到这里来了，一呆呆了三年。来的时候，局长说桐乡的皮影戏要到中央报国家（非物质文化）遗产去，我们海宁的皮影戏也可以报上去。后来中央批下来，海宁的灯彩、海宁的皮影等六个非物质文化遗产。批下来了以后，就叫我去开会，谈皮影戏要怎样发展。我说，皮影戏要存在，第一点是要有人、有学徒，没有人就什么都不用说了。当时我们搞的几个人里，有两个八十岁，两个七十五岁，有的七十三岁了。我自己三个儿子，大儿子做教师的，自己不感兴趣，不想学的；二儿子是当兵回来的，也不高兴学；第三个儿子也没有学。学徒也要乖巧点的，（但）现在大家都是独生子女，都不大愿意来的。第二点是要有经费。现在我自己对付过去还是可以的，但是要我付工资，那就不容易了。我想中央批准了肯定会有钱拨下来的，省里面拨了十万，中央也应该有的。后来他们送来一个小姑娘，师范刚刚毕业的，18岁，画画还不错的，人也聪明的，这是她画的“包公”的皮影，这个牛皮要做很多道工序才能用的，要在这个牛皮上面画画刻刻再剪下来。小姑娘现在跟着我学画、学表演，我每个月给她三百块钱，她还是这里的导游（指海宁风情一条街），国家再给她六、七百块，否则她做不牢的，家里父母也不会同意的。小姑娘自己也欢喜我们这个东西（皮影戏），那她父亲就送她过来了。

我们这里经常要演出的，只要是旅游团来就一定会到这里来看表演。我们主要是招待游客来看的，一天不讲演出场数的。如果今天（游客）少，那就少演几场，如果没人就算了。平均的话，一个月里每天六、七场，多的话一天有十多场，我们几个人年纪也大了，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，一天演下来也累的。原来唱的那位老先生呢刚刚故去了。那么上面既然批准要搞，就势必要有人，如果没有学徒就没有什么（发展）了。学徒除了这个小姑娘外也是有人的，但是后来都（因为）没有钱回去了。现在这个小姑娘的嗓子不太好，唱起来不准。我们这个（皮影戏）不是一个唱腔，有几十个唱腔。有人跟我说，徐师父慢慢来，现在（传承）人没有，来了人嘛又要钱，（比较为难）。现在档案局花了几万块钱买了摄影机，说是要在我们表演的时候拍下来做档案，原来文化馆也来拍过的。

皮影戏没有脚本的，都是口传心记的。过去，过年过节、庙会、结婚、生小孩子、办寿酒等经常要演出的。我这里主要是演历史戏的，是原汁原味的，下午你们要去沈圣标那里，他是演童话戏的，比如“（孙悟空）三借芭蕉扇”，他历史戏是演不来的。我们的一出戏连下去起码有两到三出，比如《岳飞传》，就要从岳飞出师演到岳飞死掉，还有杭州造岳庙、岳坟为止。我们皮影戏有两百多本戏，青年人喜欢看的是《封神榜》、《西游记》，像我们年纪大的喜欢看历史戏，东汉看刘秀，西汉看刘邦，唐朝的要看瓦岗寨，秦琼、程咬金、李渊登基。皮影戏里历史最早的一本是讲商朝的事情的，叫《商纣王烧香》，从这里开始一直可以到明朝崇祯皇帝景山上吊，李自成打进北京，吴三桂帮助顺治皇帝登基等。后来我们也有新编的脚本，比如讲雍正皇帝调陈阁老儿子的，乾隆皇帝的身世的。后来到北方去会演时，还编过《半夜鸡叫》。说到编戏，目前我是没有能力来编的。因为编一出戏起码需要两个人，编好了以后还要作曲，还要排演。而现在我们这批搞皮影戏的都在六十三岁以上了，六十三以下没人了，那个拉二胡的已经八十岁了。皮影戏要想发展真的很不容易。

现在我在省里和嘉兴市都评上了民间艺术家。我想，根据自己的能力，能做多少就做多少，空下来的时候就教教学徒。文化馆馆长曾经跟我说，要在技校里面开个班级。我说办个班级太麻烦，要师资、要经费。最好挑三、四个乖巧的学徒到这里来，由我们这里几个老的每个人带一个，我呢辛苦一点，带两个。现在我们这里有五个人。

(楼培 整理)

沈圣标：我们原来都是浙江省皮影剧团的，后来在“文化大革命”的时候解散了，一直没有恢复起来。我是怎么开始搞皮影戏的呢？ 2003年的时候，我们乡下的皮影戏班到新西兰去演出，他们少一个人，就叫我去了。去演了以后，那边反映挺好的，那时我就觉得如果浙江的皮影戏要搞起来，那肯定是好得不得了的；而且“文化大革命”以前，海宁皮影戏是全国“三驾马车”之一，还有长沙和唐山。这样子我就想把它搞起来。

回来以后，刚好省里下文，皮影戏可以申报省级文化遗产了，市里也想办。我回来以后就做了两个工作：一个想办法把去了乌镇的徐二男和乡下的四五个老头组织起来，在风情街上演出。徐二男的这个（皮影戏）是原生态的，没有改革过的。办的时候阻力很大，有很多问题。2003年8月份省里就拨了10万块钱到海盐，但是10万块钱是搞不起来的。另外，2003年到04、05年，我生病，得癌症了，就去住院。到半山去住院的时候，我想了很多，如果这次能够回去不搞的话，心里肯定不好过。那么，我手术完了回来以后，就把自己原来开的一个小厂关掉不办了，自己出钱搞皮影戏，这样子我就把这些老同志呢都叫拢来。我们皮革城里面最早就是他们一批来演的，他们是1958年进剧团的那一批。正式皮影戏我是不会演的，要靠他们演员，但对皮影戏的语音、唱腔我都知道的。皮影戏总共大概有五、六十个曲牌，一个唱腔一个曲牌。这样子我们就搞起来了。搞起来以后呢，国家一分资金也没有给我，都是我自己出的。局里面帮我们去学校拿回来了一批1979年时候留下来的道具、童话皮影等等。

我们大概是在2004年10月，把皮影戏搞起来的，成立了皮影戏营业公司，全称是“海宁市江南皮影艺术团有限公司”， 算是民间剧团，是按照企业的方式来注册的。2005年3月，正式汇报演出。汇报演出的时候，浙江台、嘉兴台、南湖台都来拍了，拍了以后还把资料放到网上去了。汇报演出以后，市文化局给了我们2万元钱。大概是去年10月15号我们开始到皮革城来演出的，各地来看的人也越来越多，邀请的人也很多。今年苏州就去了两次，上海、杭州都去了，（舟山）沈家门也去了一次。我们到沈家门去演出时，河南也有一个剧团在那里演出。我们两家都在那里演了好多台戏，但是看我们戏的人最多，所以我觉得皮影戏还是有希望的。

最近市里文化局和教育局一起发文，叫我们去给小朋友们演出。小朋友很要看的。因为皮影戏里有童话的。像《鸡斗》，这个节目是全国的保留节目。陕西那边的皮影比较传统，我们的皮影戏比较现代，比如《小花猫钓鱼》、《采蘑菇》等。现在我们不演以前老的戏了，非物质文化遗产也要改革的，要跟着时代发展的。像舞台、分镜头也要有所改变。像“三借芭蕉扇”的本子是根据《西游记》的情节再改编的。民间演的跟我们这边是不一样的，他们的比较古老，跟解放前演的一模一样，但没有解放前演得好了。

我们皮影戏的前景呢，我想小朋友是不会忘记它的。不是我讲大话，“有儿童才有未来”，因为小朋友对皮影戏是关心的，他们一关心我们就有市场了。最近一年多办下来，不光是我们本国的小朋友很喜欢，外国小朋友也非常喜欢，都是来了又来，而且他们来的时候都是小手牵大手，爸爸妈妈也一起来的，他们都异口同声地说，这个皮影戏比铜版戏好看。为什么好看呢？他们说这个摸得着，实实在在的。我们到沈家门演出时，沈家门的报社去采访小朋友，小朋友都说真好看。

现在我们办得还可以。但要继续办下去，不光靠我们几个老头，关键还要有接班人。如果只有我们几个老头演演，没有接班人，那这个（皮影戏）还是没有前景的。

(楼培 整理)

海宁皮影戏国家级传承人徐二男和他的弟子张靓

海宁皮影戏国家级传承人徐二男与皮影戏影偶[1]

海宁皮影戏国家级传承人徐二男在表演皮影戏

海宁皮影戏国家级传承人徐二男正在录制海宁传统皮影戏唱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