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、结论:海神庙的建造与宫廷斗争无关
从前面的论述中我们可以看到,海宁海神庙的建造,完全是由海宁海潮引起的,雍正皇帝敕建该庙的目的则是为了祈福佑民、事神治人,所以无论是从当时的社会客观原因还是雍正皇帝的主观愿望,乃至神庙中所祀之神,均和宫廷斗争没有关系。
至于该海神庙为何比一般神庙建的豪华和多有超规格之处,李卫的奏折中说的也十分明白,他在“敬呈庙工图式”折中谈到海神庙的规格时道:“闽广苏州等处,庙观辉煌,且内有楼阁台池,山石花木极其华藻。今奉特旨启建大工,钱粮又多,自必更加壮丽,以肃观瞻”[34]。也就是说,在李卫看来,江南一般民间庙宇建的都比较华丽,而作为皇帝特旨敕建的神庙,一定要比普通寺庙更壮观、更华丽。而这正是海宁海神庙建筑格外豪华气派的由来。
对于传说中建庙是为祭祀雍正几个屈死的兄弟之说,也是人们的猜测和臆造,与历史事实并不吻合。首先,在雍正皇帝下令建造海宁海神庙之前,雍正成年弟兄去世的共有3人,即太子胤礽、皇八子胤祀、皇九子胤禟,其他兄弟虽然有6人死在雍正年间,但都是在建海宁海神庙之后,甚至传说中在海宁海神庙祭祀的皇十四子胤禵,直到乾隆二十年才去世,所以,所谓要祭祀屈死的众兄弟,也仅是胤礽、胤祀、胤禟3人。
先说太子胤礽。系康熙十四年十二月被立为太子,四十七年一废,四十八年复立,五十一年再废后即被康熙下令监禁,此后直到康熙去世,没再复立,雍正二年卒于禁所。由此我们知道,雍正的帝位并不是从太子胤礽手中抢夺的,也不是被雍正下令囚禁的,所以不存在雍正向他赔礼安抚的问题。
至于皇八子胤祀、皇九子胤禟,确实一直与雍正不和,并且是其皇位竞争的死敌,雍正当皇帝的第三、第四年,即先后将二人囚禁,并去其宗族,将二人分别称以“阿其那”“塞思黑”。雍正四年八月、九月,胤禟、胤祀先后卒于禁所。但是,这二人在康熙时期并没有被立太子的征兆,即便康熙去世后他们有竞争当皇帝的资格,但和雍正也只是平等的竞争关系,不存在从他们任何人手中抢位的问题。而传说中雍正建海神庙祭祀他们,则主要是因为海宁每天有两潮,是让他们的灵魂每天能两次上朝,显然这是没有任何事实依据的。所以,若说他们向雍正索命还可以,索位之说就属于编造了。
诚然,无风不起浪,历史上建庙者比比皆是,都没有这么多议论,惟雍正朝在远离宫廷千里之外建的一处神庙能引起诸多传说,肯定是有其特殊原因的。除神庙建筑的超规格及所塑神像的奇特容易让人产生猜疑之外,雍正上台后的政治环境应是导致传言产生的根本原因。
我们知道,从雍正当皇帝起,各种篡位说就伴随而生,皇八子胤祀、皇九子胤禟卒于禁所后,各种流言蜚语更加广为传播,加之雍正原本就崇佛信道,七年大病时他又秘密下旨,请道士进宫为其驱魔治病,再后来乾隆六下江南四次驻在海宁陈家,这种种事件,加之人们对恰在雍正八年建成的海神庙的猜疑,组合汇聚形成了各种传说也就不足为怪了。但传说终不能当成历史,作为档案和历史工作者,我们有责任澄清事实,告诉大家真实的历史。
注释与参考文献:
[1]《人民日报·华东新闻》,2001年8月31日,第三版。
[2][22]《大清世宗宪皇帝实录》卷八十五,第23页 雍正七年八月。
[3]《大清世宗宪皇帝实录》卷一八五,第17页 雍正十三年七月。
[4]《大清会典》卷九五,礼部三十九,第5页。
[5]《大清世宗宪皇帝实录》卷五二,第26页 雍正五年正月。
[6]王大学:“皇权、景观与雍正朝的江南海塘工程”。《史林》2007年4月,第116-136页。
[7]《大清世宗宪皇帝实录》卷一八五,第14、17页 雍正十三年七月。
[8]《雍正朝汉文谕旨汇编》第6册,第145页。
[9][10][11][12][13][14][15][16][17][18][19][20][21][25][26]《雍正朝汉文朱批奏折汇编》第16册,第162页、590页、590页、162页、279页、582页、163页、283页、283页、279页、582页、590页、746页、591页、343页。
[23][24]《大清高宗纯皇帝实录》卷六七,第34页,乾隆三年四月下
[27][28]《雍正朝汉文朱批奏折汇编》第17册,第895—896页
[29][30][31][32][34]《雍正朝汉文朱批奏折汇编》第18册,第348页、349页、351页、349—350页、350页。
[33]《大清世宗宪皇帝实录》卷一一六,第4页,雍正十年三月。